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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后拾遗之任伯年

    2005年冬,笔者参与编辑《中国美术馆藏近现代中国画大师作品精选?任伯年》及《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四册一套大型画集,编后感受颇多。此前已交《美术之友》刊发《学术性与出版规范》一文,多言编辑过程所涉相关学术诸琐事。关于四大家之研究,虽已各有专家之专著,但仍可从馆藏作品中获取新资,补正观点,启发画学,遂有此拾遗之作四篇,此为其一。
关于任伯年
    笔者自20世纪70年代末即关注任氏作品,因为他对现代史的影响实在太深。但已有学者对任伯年作专题研究,笔者没有更多的新资料、新看法,所积卡片仍自是卡片,始终未能成文。此番尽数出版馆藏任颐作品,对馆藏作品心中有数仿佛是不知“退休”滋味的分内之事。
    《任伯年》册计选入馆藏103件共204幅作品,馆藏不谓不富,与徐悲鸿、蔡若虹等前辈20世纪50年代对任伯年的重视有关。徐悲鸿一直推崇任伯年艺术并受其影响,且收藏有数十幅精品。1950年冬,徐氏为香港陈之初拟出版之《任伯年画集》撰《任伯年评传》,认为任氏为“仇十洲以后,中国画家第一人”(1),直至辞世的1953年9月还收藏任画8幅,这自然是因为与任氏“精心观察造物”复能写意之艺术有高度共鸣。蔡若虹曾与徐悲鸿共同欣赏任画(2),并且认为任画之“雅俗共赏”与当时之文艺方向,任画之艺术技巧对提高艺术规律之认识均有现实意义(3)。蔡若虹自1949年至1966年历任文化部艺术局美术处处长、艺术局副局长,后主持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务,任美协党组书记、副主席、书记处第一书记之职。1960年,文化部委托美协开展美术馆业务,蔡若虹为筹备中国美术馆前辈之一。蔡若虹1959年编辑《任伯年画集》,曾以数篇《读画札记》为序,他对任画之重视和研究直接影响到中国美术馆之收藏。
    一、早期人物画
    馆藏任画人物与花鸟各约占半数,这大体符合其实际。笔者认为,任氏首先是一位人物画巨匠,其早期人物画对于研究其师承关系和艺术经历均有重要价值。诸学者所见其最早作品均为清同治四年(1856年)之作(4),那么本馆所藏同治五年(1866年)之《人物故实图》为馆藏唯一绢本工笔重彩人物作品,其勾线之精谨,青绿勒金之装饰风,均可见陈洪绶一脉之影响,前辈鉴定时甚为重视(5)。戊辰(1868年)春所作《东津话别图》(严格要求应排于《为任阜长写真》之前),属纸本工笔画法,为情节性纪实图画,又有些行乐图之群像性质,其历史价值高于艺术价值,确证任伯年“客游甬上(宁波),已阅四年”,虽以卖画为生,却也有“琴歌酒赋,探胜寻幽”,“友生之乐”,任伯年此款识之文辞亦不乏文采。此图已有龚产兴文(6)详考,不细述。同年冬所作《为任阜长写真》,题曰“阜长二叔大人命画,即求正之,戊辰冬十月同客苏台”,可证是年十月尚未赴沪,当年任熊识颐后命其仍居苏州从任薰学画,此图亦可为证。此像已转小写笔法绘于生宣,但人物衣衫之皴擦仍有任熊、任薰装饰画风。
    二、《大腹纳凉》与《蕉荫纳凉图》
    其余馆藏人物画作品可特别记述者以肖像及白描人物最佳。较早期之《大腹纳凉》无纪年,钉头鼠尾之描法已形成,分明是一张写真,却无任何款识;右下为庚子(1960)年程十发题跋,述其“近读《芥舟学画编》传神一章”之体会,题及“任公学自其父淞云先生写照之技”史实,颇有价值。有意思的是画中人坦胸露腹,形体之肥硕,人物动态、画面构图、器物、环境一如浙江省博物馆所藏吴昌硕肖像《蕉荫纳凉图》。但从面部差异(留有长发,为双眼皮,右鼻孔下无痣)来看,《大腹纳凉》非吴昌硕肖像。如果《蕉荫纳凉图》是据《大腹纳凉》所画,那么《大腹纳凉》是否为画《蕉荫纳凉图》有意而为,或者说为绘吴昌硕画像先找一类似人物作替身模特儿呢?此为笔者遐想,不无可能,却难确证。进一步比较来看,两画均接近四尺堂幅,《大腹纳凉》较为松活,人物微笑,但肌肤涂染较花乱;《蕉荫纳凉图》细密、严谨、丰富,肤色渲染既现结构又谐调统一,人物静态中有愤世嫉俗之思,并进一步破其蒲扇,施粉而洁其衣衫,古籍上加红绸丝带,右臂侧加蕉叶以衬,均可见任伯年创作之认真,画面结构之考究,传神、写心之追求,并由此可断《蕉荫纳凉图》确在《大腹纳凉》之后并据其升华之肖像创作。据光绪甲辰(1904年)七月吴昌硕《蕉荫纳凉图》题跋,此时任伯年已逝9年,看来此画画毕之后并未及时送缶翁,确如光绪丁未(1907年)郑文淖题跋所言:“岁久沦轶,忽得之海上”,吴昌硕当然宝爱此画像,以篆书题五言古诗,以“腹鼓三日醉,身肥五石瓠”状其形;“好官誓不作,眇匡(讹)难顾”言其心;“饮墨常几斗,对纸豪一吐”喻其艺,足见吴昌硕览此画像之感慨颇多。
    三、两张吴仲英肖像之谜
    另一件值得研究的作品是《吴仲英先生像》,此图绘一长者据石高坐,笑容可掬,石上置一书以示其身份。据诗塘长跋,像主吴恒,字仲英,乃朱景彝之外舅,曾任府同知等职,任中“历办大差,干声卓著”,且善书画诗词。而这位书画家的小传在《海上墨林》等史书中实在太简略,而朱景彝之长跋则提供了吴仲英的详细资料,并有确切的生卒年月日:“生道光丙戌九月二十二日,卒光绪乙未十一月十九日”(即公元1826年10月22日?1896年1月3日)。据此知像主长任伯年14岁,逝世时晚任十几天。此跋文撰后,未题于画,“阅十二年,丙子冬日,景彝补书于遗像上端,年六十九。外舅是像为清光绪七年辛巳,倩任君伯年所绘,以写意出之。”据此知此画作于1881年,是年任42岁,像主56岁。正值壮年的任伯年已经充分显示了他的肖像艺术本领。但不知为什么此画无作者款识、钤印,而由此必须同时提到他为吴仲英画的另一幅肖像。
    人民美术出版社1960年版《任伯年画集》第六五图《肖像》为油画家董希文旧藏,与馆藏《吴仲英先生像》为同一像主,且章法、笔墨极其相仿。此画有任伯年款识,曰:“仲英先生五十六岁小像。光绪三年春二月,山阴任颐。”据此,知此画作于1877年,早于馆藏本4年,据上引朱景彝跋,是年吴仲英应为虚岁52岁,任伯年为什么会把像主的年龄搞错?其中一画是否有疑?
    因馆藏本无作者款识,据说曾有人怀疑。程至的先生在二十多年前曾同后学谈起此事,言及美协金克俊先生与像主有亲戚,后经问金先生,其岳父即朱景彝,吴仲英为朱景彝之外舅,金当年亲手将此画卖给国家,此画确无疑。对任伯年颇有研究的龚产兴先生在其《任伯年研究》(7)书中曾记录此画,前不久又告诉我说,潘天寿认为馆藏本不及董藏本构图好。1983年,笔者随侍国家文物局中国古代书画鉴定组鉴定馆藏作品,前贤们对此画表示:“任画无疑问的。”因自“文革”之后,已难以见到董藏本真迹,近20年所出任伯年画册亦未见董藏本再度面世,均录用馆藏本而未闻有怀疑者。
    笔者认为,此二画均出自任伯年手笔,作为肖像画主体之面部神采均极佳,略施擦染使形体毕现,参西画而无迹,颇为高妙;衣衫、书册、置景之笔墨高简劲爽,甚为得体。二者均极精,实高下难分,绝非他人所能仿造。所别者,董本左肩、左腿略高,人物略有前倾感;董本石间为兰草,馆本改为典型的任氏平行线丛草;董本有徐悲鸿题跋,文曰:
    伯年高艺雄才,观察精妙绝伦,每作均有独特境界,即如此作,其传神阿堵无论矣;其章法一洗已往写像恒格,而自然高逸简雅,谓非天才得手!卅七年秋,悲鸿欢喜赞叹题之。(8)
    徐悲鸿所说“章法一洗已往写像恒格”,予有同感,盖将像主依其情性身份自然坐于山石间,绝无正襟危坐之刻板。任伯年肖像画大多文人雅士、亲朋好友,于构思立意受金冬心、罗聘等文人画家影响,但造型趋于严谨写实,多将像主还归生活,或取半侧面,仅绘其大半身,亦是对标准像式肖像画之突破。马衡为董本题跋,言及伯年住镇海方樵家时,曾为主人画像,“见者皆谓神似”,伯年曰:“吾被投止时即无时不留心于主人之举止行动,今所传者在神,不在貌也。”(9)此言足见伯年“观察精妙绝伦”,默识心记神形之本领。
    至于董本任氏款识何以将像主之年龄误写;董本为何无像主像赞之类题跋;馆本既为像主“倩任君伯年所绘”,何以无作者款识,仅有其亲戚题赞;二画皆精,何以先后画两遍;馆本收藏之前又有何流传经过,本应有所研究、著录,却因事过境迁为谜。逝者难追,而在者不晚,来者可鉴。
    四、人物小品、册页颇精
    馆藏任伯年人物画颇多精品,尤以小幅扇面、册页为佳。如《人物仕女册》八开,绘四季情境中文士,饶富诗意,技巧亦高妙。其中《荷塘消夏》,人物卧桥远眺,线条流走跌宕若行云流水、春蚕吐丝而内含枯苍笔意,已去钉头鼠尾过刻之迹;《雪舟待渡》、《茅庐积雪》笔墨趋简,苍拙温润相济,空白留雪,亦甚微妙,尽现寒士心境,当今人物画手当叹莫如。又如《水墨人物山水册》十二开,纯系墨笔,萧散神奇,又逐幅题跋,显然为画家自珍,顾麟士尾跋曰:“此册是君极经意之作,或视为草率者,盖荒伧不知画理也”,更叹“知其妙而不知其所以妙者,上下古今真知有几”。吾辈复览此册,亦多感慨,任君在海上鬻画苟活,并不尽迎合市场,虽较之吴、齐、黄偏少文思,却能旁参博引融各家各派之长以臻高妙之境,于艺术质量精益求精,“其所以妙者”在何正可深悟。笔者见其白描人物,走笔如飞,自然与其个性相关。徐悲鸿言:“伯年嗜吸鸦片,瘾来时无精打采,若过足瘾,则如生龙活虎,一跃而起,顷刻成画七八纸,元气淋漓。”(10)看来,他抽大烟起画兴是无疑,但胸中无物、笔底无技仅吸鸦片也是枉然,无文化修养积淀亦仅飞快轻佻而已。其实,任伯年行笔快与治艺严谨并无矛盾,方若《海上画语》称:“伯年作画,煞费构思,及捉笔,则疾如风雨,勾勒法亦极精熟。”据说,任伯年在烟馆里也再三推敲,足见其治艺心态,几幅馆藏草图亦可证其严谨。姜宝林为其高研班学生讲馆藏任画,多次讲到任伯年章法上的“对角实,对角虚”及团块结构等艺术规律(11)。任伯年在即兴挥洒、巧密构思及个性流露的关系把握上颇多令人思味处。蔡若虹曾称赞任伯年“交织着诗和音乐的构图”(12),那么,这种音乐感和韵律则与其见识亦相关。笔者曾见故宫收藏其白描《公孙大娘舞剑图》,不无夸张地画出公孙大娘舞剑神速之环环相套的路数,今人当以为有现代感。任伯年自己也曾在一幅人物画的题识中说:“新罗山人用笔,如公孙氏舞剑器浑脱,浏漓顿挫,一时莫与争锋。”由此可见他在师法前人时,亦善体味法外、画外之修养。
    作画本是乐事,以从于心为佳,但任伯年“迫于孔方之命”,时被逼、被关作画,十分痛苦。王靖宪先生《任伯年其人其艺》(13)文旁征博引数例,不拟赘述。但任伯年迫以画债,订件者络绎不绝,不免有粗率之作,也免不了画许多通俗题材,如羲之爱鹅、米颠拜石、桃源问津、苏武牧羊、焚香告天(14)、钟馗之类,都屡画数纸。见故宫藏1880年作《钟馗图》,题道:“光绪庚辰五月五日,写终南进士像六帧,此其五也。”此图仍精妙至极。馆藏《醉钟馗》扇面系1878年作,《钟进士像》堂幅系1891年作,均为其精品,且幅幅不同,各有胜场。任伯年人物画以线条胜,但画法颇多,以没骨法画人物亦佳。馆藏《踏雪寻梅》团扇与故宫藏《贾岛驴背敲诗图》小品,没骨人物骑驴而行,一侧行,一正面而来,均对没骨人物画与泼墨法的结合有所拓展,此法在浙博藏《酸寒尉》(吴昌硕像)中曾得到高度发挥。每念及此,任氏对中国近代人物画之贡献则觉逐日有升。其画材之重复与欣赏者之索求不无关系,但如果说与作者情思无关则言之不确。如《关河一望萧索》之类题材,任伯年曾画数本,是否与其早年在太平军中执旗军旅生活有关似不必刻舟,但不可否认他关注国运之情怀。日本版《南画大成》中有一此题画作,题曰:“唐人警句也。有感于斯,常绘此图”可证。任伯年作为大师级艺术家,不可能无“从于心”之作。馆藏《双童斗蟋蟀》、《春江放鸭》等作品颇富生活气息,当与其童年农村亲身经历有关。
    五、没骨花卉可为范本
    任伯年是一位人物、花鸟、山水兼擅的全能画家,其花鸟画水平足以与人物画抗衡,亦有论者更推崇其花鸟画造诣。馆藏任氏花鸟画自1872年始,至1894年止,可概览其自工笔重彩至没骨、简笔之演化脉络。其中色绢金笔轴与绢本没骨册为馆藏两大亮点。色绢金笔者有1879年之《牡丹孔雀》及1890年之《金笔花鸟六条屏》,前者为朱砂绢,后者为瓷青绢乃本馆独有。以金笔代墨之难在于浓淡之转换恰与墨笔在亮度上相背反,任氏大多以浓金代浓墨,也穿插以空白(即深底色)代暗部,却无不谐,足见其聪颖过人处。关于没骨花鸟画,今少有大家,院校几无人授此课,任画可为最佳范本。馆藏1882年所作自称“效元人没骨法”之《没骨花卉册》十二开,甲申(1884年)仲冬至乙酉(1885年)三月历数月绘就之《花鸟册》十开,两册均以没骨法为主,色笔渗晕灵动,且没骨中笔笔有骨(笔法),较恽南田更多书意生动之致,当为习花鸟画者由半工半简转简笔之良善范本。惜任氏得自然物之结构、动态、韵律殊佳而文思略逊,多留步于生机活跃之“意”,少缶老、白石翁画外余音,是为一憾。就笔法、墨法、色彩而言,任画技巧甚为丰富,时人虚谷赞其“笔无常法,别出新机,君艺称极也”。(15)后世人对任有高度评价,但对其弱点也还清醒,王雪涛曾言:“含蓄少,显得薄。因此任伯年的画不耐看。”(16)陈半丁言:“超脱有余,古拙朴厚不足。”(17)董寿平说:“由于他用笔过于流滑,终落‘甜熟’之境,使人感到他的画浮薄乏味,不耐久看。”(18)均甚有理。学前人当学其长、舍其短,扬己之优势,吴昌硕学任而于花鸟画高于任,赖于诗文书法篆刻之学养。任氏出身清苦,读书少,修养有缺失。而今日,艺术类考试文化课录取分数线排在倒数第二,令学界嗤笑,实堪忧虑。
    任伯年是一早熟的天才,尤其人物画之成就清末仅此一人最高,在清末人物画普遍弱化的史境中弥足珍贵。徐悲鸿“定之为仇十洲以后中国画家第一人”(19)主要也是由此出发。当然,其花鸟、山水亦不凡,只是同代不乏此门类之高人而已。馆藏任伯年作品通过画册倾囊面世,有些画作又系初次出版,又有些作品(如《东津话别图》、《张益三肖像》等)将画心外题跋完整印出,全部作品逐幅著录,任伯年之资料为社会共参、共商、共享,亦可谓美术馆业务建设当尽之责。                                                                       


注释:
(1)引自《朵云》第3集,上海书画出版社1982年9月版。
(2)、(3) 据蔡若虹《读画札记》,原载《任伯年画集》,人民美术出版社1960年版。
(4)丁羲元《任伯年艺术论》认为:“现存任伯年最早的作品是同治四年(1865年)夏的《菩提仕女图》和《玉楼人醉杏花天》。”《朵云》第4集,上海书画出版社1983年2月版。龚产兴在《从〈东津话别图〉看任伯年的早期活动》中说:“任伯年在宁波的创作,我们目前见到的最早为1865年”,出处同《朵云》第4集。王靖宪文《任伯年其人其艺》与丁、龚之说同。徐伟达、劳继雄《任伯年绘画艺术的渊源》认为“任伯年的花鸟画,从目前所见的作品中,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大约自同治四年(1865),或再前一些时间,到同治十年(1871)”。《朵云》第8集,上海书画出版社1985年6月版。
(5)1983年,国家文物局中国古代书画组鉴定此画时言:“这张厉害,完全是陈老莲,人物故实,入目。”入目,即入选《中国古代书画图目》。
(6)龚产兴文,见注(4)。
(7)龚产兴编著《任伯年研究》,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1982年4月第1版。
(8)、(9)转引自《任伯年研究》第72页。
(10)徐悲鸿:《任伯年评传》,转引自《任伯年研究》第1页。
(11)参阅《澄怀味像——中国画研究院首届高研班姜宝林工作室作品集》(下卷),北京工艺美术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
(12)蔡若虹:《读画札记》。
(13)王靖宪:《任伯年其人其艺》,中国美术馆编,人民美术出版社1993年9月版《任伯年精品集》。
(14)任伯年错题为“诰天”者,著录中“诰”改为“告”。“诰”者上对下,“告”者下对上。
(15)虚谷挽任伯年联:“笔无常法,别出新机,君艺称极也;天夺斯人,谁能继起,吾道其衰乎。”转引自王靖宪《任伯年其人其艺》。
(16)、(17)、(18)宁人:访谈《任伯年和他的画》,《美术》1957年第5期,转引自《任伯年研究》。
(19)徐悲鸿:《任伯年评传》,转引自《任伯年研究》第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