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行政学院决策咨询部副主任、教授丁元竹
感谢会议主持人和组织者邀请参加这个论坛，很高兴和大家一起交流。这个PPT我写了几次都感觉不严密，找不到感觉，今天上午听了以后略微找到一点感觉，所以我想跟大家报告三个方面的思考：一个是怎么看志愿者。二是怎么看志愿服务和公共文化在当前的重要位置，它的意义在哪里。三是如何推进志愿服务和公共文化建设。
我自己对志愿服务的认识是这样理解的，志愿精神是一种自愿、不为报酬和收入而参与推动人类社会进步，促进社会和完善社区工作的精神。在一些国家，大家也叫做公民社会建设。有一本书讲一位画家在指导青少年拍摄电影的时候他作为一个志愿者，形容自己的经历，说从本能角度来看志愿行动体现了人性的崇高品质，与其他人一同实践自己的信仰，把自己的精力、时间贡献给别人的时候，你的精神会得到升华，工作虽然艰苦，但是你离去的时候会感觉到幸福不已。后来我看我的老师社会学家费孝通在1937年写他的姐姐，他姐姐是很有名的中国女性，20年代初期从日本留学回来到农村传播蚕丝技术。很多人不理解，说她一定是个基督徒，否则她不会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贡献给农民。他说我姐姐确实不是基督徒，他说人性里有一种看不穿的东西，只有这种看不穿的东西才能把人类关系得以维持。如果做父母的把一切都看穿了，为孩子当牛做马不值得，这个家庭瞬间就解体了。所以社会里有这么一种精神，这种精神我想从深层次来看就是志愿精神。
志愿服务有一些问题。我看了一下在座的各位，都是志愿组织的管理者，大家都要动员志愿者为我们的美术馆、博物馆服务，如何动员，如何进行项目管理是我们的重要责任。志愿精神是不为报酬的，实际在不同文化背景中，志愿服务的含义是不一样的，在动机上是不为报酬的，但是每个人的动机是非常复杂的。2001年国际志愿者年的时候，受联合国委托，我们对我国六个省的志愿者进行了调查，就发现动机非常复杂。所以联合国志愿组织总协调人到中国来，他说就世界范围内，志愿者到底为了什么去参与志愿活动，每个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为了结识朋友，有的人为了真正的奉献他人，有的人为了丰富自己的知识、经历，所以动机问题是非常复杂的问题，但是他在行为上的表现是自愿的。在很多国家志愿服务是有一个灰色区域，就是说我动机上是自愿的，但是很多人是不自愿的，比如他迫于一定的形势或者是直接的压力或者是间接的压力或者是组织的压力或者是家庭的压力或者社会关系的压力参与进去，这在美国和加拿大的比例都是30%。不管动机如何，我觉得做志愿服务不要追究他的动机，要看结果，只要结果是利他的，有利于社会的，我觉得就足够了。
另外志愿者的报酬问题，我们讲志愿者是没有报酬的，是不为报酬的，但是大部分情况下，志愿组织是向志愿者提供一定的生活资源，包括资助、食物和住宿或者保险，这个取决于我们设计这个项目的时候是怎么考虑的。比如我为了实现某一个项目，去某一个基金会申请一笔钱，我在申请的这笔钱里加了一定的生活补贴或者一定的旅费、保险等等。现在全国各地都对志愿服务的志愿者给予人身保险和其他保险，这些在预算里是可以考虑的，这在国际上也是一个惯例。
谁来提供呢？志愿组织通过申请的方式得到基金会的资助或者是由客户来提供。谁接受他的服务谁来提供，这在各地情况不一样。
这个就是我对志愿服务的理解。
二、如何看志愿服务和公共文化的关系。其实我们国家在当前大力发展志愿服务有一个很重要的背景。过去我们试图把包括文化在内的公共卫生、教育产业化，那个时候我们不太承认，我们认为市场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后来我们发现市场其实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后来我们又提出基本公共服务，所以在中共十六届五中全会提出的加快财政体制改革，推动基本公共服务。去年7月20日国务院常务会议批复国家发改委起草的国家基本公共服务体系规划，把教育、促进就业、社会保障、医疗卫生、保障性住房和公共文化作为基本公共服务。基本公共服务是什么意思呢？在党的十八大报告里说我们要把基本公共服务作为公共产品向全民提供。政府是基本公共服务的责任人或者是这种制度的安排者。但是政府提供基本公共服务或者保障公共服务并不意味着政府直接提供，所以政府可以通过一种制度安排，比如通过免税、鼓励、财政方式支持社会组织，支持事业单位，支持一些机构来提供公共服务，这里出现了多元公共服务的供给模式问题。所以在国家基本公共服务体系的十二五规划纲要里专门有一篇写公共服务的多元供给，其中就包括支持志愿者参与基本公共服务的供给。
刚才文化部艺术司的领导也讲了，我们十一五时期包括十二五时期我们在公共服务领域中进行了大量投入。我参加北京市十一五文化体系的规划，当时我是作为验收组的组长，他们规划组的人就汇报说我们对北京市所有的文化设施包括村级文化设施都进行了调查和分析，北京到村一级的文化服务中心建得都非常好，但是没有文化活动，为什么？因为没有人，没有专业的人员。所以如何把在公共服务供应中的设施设备和人力资源有机的配合起来，使它真正形成一种文化活动，这个就非常值得关注。所以志愿者在这个过程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换句话说我们用另外一种表述，我们提供公共文化也好，提供美术馆服务也好，我们既需要资本化的资源包括政府财政投入、社会的捐赠、企业家的捐赠，也包括硬件设施，但是同时还需要非资本化的资源。非资本化的资源在国际上来说就是志愿者。在这个领域中把资本化和非资本化资源有机结合起来，就成为社会领域里非常重要的资源。所以大家看7月24日习近平同志在武汉召开六省主要负责人座谈会上提出关于下一步改革的六大问题，其中第四大问题他提出要加快社会体制改革，动员更多的社会资源，激发社会发展活力，我理解实际就是我们在通过社会体制的改革使更多人参与到社会建设、社会管理和社会发展中。经济体制改革就是要激发经济的活力，让每个人去创造财富。昨天在达沃斯会议上李克强总理也讲经济体制改革的核心是促进市场和政府的关系，社会体制改革的核心就是要通过一种制度设计让更多人参与到社会事物和公共事务中来，使社会充满活力。10月份中央要开十八届三中全会，其中一个重要内容就是社会体制改革。下一步我们在这个领域可以做的事情非常多。
具体来说，对于美术馆志愿者，对于文化志愿者如何在公共文化中发挥作用，我觉得我们需要去细化具体的各种各样的志愿服务，现在在国际上志愿服务大约分成六种形式，一种是互助和自助，大家为了一些跟自己利益有关的，组织开展的志愿服务，这是比较常见的。还有一种是利他的，这种活动主要是为他人提供服务，包括在文化领域中为他人提供支持等等，这是利他的服务。第三种叫倡导，比如我们在文化领域中可以去倡导一种文化，倡导一种社会价值。过去我们有一批志愿者在世界范围内倡导各国政府在战争中不使用地雷，因为地雷对平民的伤害太大，后来他们动员了3亿志愿者在全世界范围内说服各国政府。第四种志愿服务的形式是治理，通过志愿者参与到社会事务的治理过程中包括公共文化、包括公共服务，比如在座各位大家去动员很多人参与我们的公共文化、参与我们的博物馆文化，一个关键的问题是你怎么去让他参与。前天北京大学团委负责人到办公室问我说，现在北京大学有2万志愿者，我说2万志愿者是什么概念？他说有2万人在我这儿登记。我说那个不叫志愿者，只有你设计出一个项目来，让这些人参与了，参与以后，你告诉我说北京大学的大学生现在是3万人，有50%参与到我的项目里来了，每个人每年贡献的时间大约一个人平均一年贡献50个小时或者100个小时，这个时候才叫做现实的志愿者，否则就是GDP。所以我们在社会领域中不要去创造GDP，我们在社会领域中要去创造、设计那些老百姓喜闻乐见的，能够满足老百姓需求的各种各样的文化项目。我们的项目设计者实际上承担着一个非常重要的责任，一方面我们要了解志愿者的需求，另一方面我们还要了解被服务对象的需求，在这两个需求之间我们找到一个对接，设计出一种项目。我们有两个环境志愿者，是原来北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这两个人一年动员1.5万名志愿者，在环境领域中搞各种讲座、各种植树，就是靠项目设计，他们了解大学生的需求，了解大学老师的需求，他们的目标群体就是这个群体，所以他们就用这种方式来设计。这就是我们在文化方面也好，志愿服务过程中也好最核心的问题。
第四种就是治理。项目设计，你要从老百姓的需求出发，实际就需要我们和老百姓坐下来一起讨论，一起决策。从这个意义上讲它是一个治理的过程，所以我们讲志愿者参与治理的过程在国际上就是你参与一些跟大家一起决策、一起实现的过程。
第五种志愿服务的方式，在国际上现在比较流行的叫做青年服务。这个时间比较长，一般是要求每个志愿者的服务时间不少于半年，现在在美国、德国包括在其他国家都开始使用了。比如我参加上海世博会项目设计的时候，上海世博会和北京奥运会的志愿服务要求是不一样的，北京奥运会就几天，一个志愿者十几天参加下来没有问题，但是上海世博会是半年，这个人半年时间全部参加志愿者，单位请假肯定不行，就出现这样一个问题。所以当时我就建议能不能参考国际经验，搞一些公民服务，就是半年以上的公民服务，这是国际上现在正在探索的新的服务形式。
第六种叫企业志愿者。几年以前美国五百家大型企业的领导人坐在一起讨论企业职工退休以后，跟企业的关系怎么保持。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希望跟原来的单位保持一定联系，退休以后跟社会的联系就少了，领导就希望员工退休以后依然能跟企业保持联系，所以拿出一部分钱来设计项目，让企业原有的员工再去参与社会活动或者文化和其他方面的志愿服务，这样由企业志愿者参与的志愿服务，一方面企业可以在这个过程中形成自己的品牌，另一方面让它的员工和它保持这种纽带和联系，我叫做培育社会的资本。北京市十二五社会建设规划里有一个概念叫做社会关系，用了这样一个指标，你这个社会关系是什么呢？社会关系实际就是指社会中人和人之间的相互信任、相互交往的价值观念，这种关系通过什么来培养，就是通过社会的互动来培养。为什么人退休以后社会资本会越来越少，就是因为缺少这种联系，所以企业志愿者就是通过这样一种方式再造一个社会关系，再造一个社会和谐。所以我们推动公共文化的建设就是要参照不同的志愿服务的方式来开发我们的项目，来动员我们的社会力量。
看到在座的各位我非常高兴，我们在座各位都非常热情，通过大家的努力，通过我们从美术馆这样一个角度的动员和项目设计，我想一定会通过大家的讨论，通过实践，为我们下一步整个国家的社会体制的改革和动员来激发社会的活力，并创造很多的经验。谢谢大家！